事故發生時，車上的乘客大多在睡夢中。可是等他們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傾斜了：車身像被刀劈開一樣，呼救聲不絕于耳，有人飛了出去，有人就倒在身邊，有人開始互相鼓勵，還有人在大聲說“千萬別睡啊，千萬別睡”……在一片黑暗中，那一刻，發生了什么？

　　用被子蓋住碎玻璃

　　打地鋪的小伙爬了出來

　　在麗水市中心醫院，記者見到了傷勢較輕的貴州小伙子小肖。他是乘客中唯一一個睡在車子地板上的。

　　“剛開始車站賣票的說沒票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又讓我先上車再補票了。”小肖回憶。最后上車的小肖沒有座位，剛開始坐在過道上的小板凳上。晚上10點左右小肖拿了3床棉被走到車子左側最后一排的過道上，開始打地鋪。晚上12點左右小肖迷迷糊糊睡著了。0點19分，車禍發生時，伴隨著巨大的嘩啦啦聲響，小肖說“當時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一陣眩暈，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從車子尾部往前飛了一兩米，右手滿是鮮血。“我感覺右手在往外噴血，奇怪的是，我卻不覺得痛。”再抬頭一看，小肖嚇呆了，自己前面一兩米處的部位都被撞爛了。往車窗外丟了一床被子，蓋住滿地的玻璃碎片，小肖爬了出去。隨后，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撥打了110報警。同時爬出來的一名女乘客一直在對小肖說：“千萬不能睡，睡下去就醒不來了。”可是做了這一切之后，小肖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飛出車外4米遠

　　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來自福建省福清的施友其是做外貿生意的，車上有施友其的老婆以及施友其小舅子兩口子，一家4口是去義烏進貨。

　　施友其睡在大客車右側第一排的上鋪，老婆在下鋪。為了做好這趟生意，他前天晚飯都沒有吃就坐上了車，早早地躺下休息。車禍發生時，施友其居然還睡得挺沉。他告訴記者，后來是腰部一陣劇烈的疼痛把他弄醒了。“我這才發現，我居然已經從車子前面破碎的擋風玻璃中沖出，飛出了車外，落到了車子前面4米遠的地方。”

　　當時，施友其的雙腳已經失去知覺，他的心涼了一半，“生意做不成，自己千萬別再動不了了。”再扭頭往右一看，老婆也被拋出了車外，躺在距離自己一米遠的地方。“我們互相安慰，互相鼓勵。”施友其一家人總算都平安。

　　“也怪自己大意，如果系好了安全帶，也許就不會飛出車外了。”施友其說，萬幸的是，發生車禍的車子沒有繼續往前，而是停住了，不然落在車子前方的自己和老婆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醒來仍后怕

　　小姑娘慶幸當時暈了過去

　　睡著的時候，小尚姑娘蓋著被子，躺在臥鋪車上。等她醒過來時，還是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只不過這一次是在病床上。小尚說，僅僅是睡了一覺，情況卻完全不同了。

　　打算去義烏找工作的小尚當時躺在車子中間的上鋪，她受了點皮外傷。“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從前天夜里睡著到自己突然醒過來，再被救護車送往醫院，感覺好像只經歷了短短的五六分鐘。

　　其間，小尚聽到了睡在自己下鋪的女孩子大聲吼叫的“救命”聲。跟著，在黑暗中，她又感覺有一名男子爬到了車頂上等待救援。小尚說，自己當時不覺得疼，不覺得害怕，因為看不清狀況，也發不出聲音。

　　等小尚回過神來，已經是昨天凌晨4點了，躺在了麗水市中心醫院的病床上。小尚說，自己摸了摸，頭上有兩個大包。估計車禍剛發生時，自己就被臥鋪的欄桿給撞暈了，過了一兩個小時，才醒過來。

　　“我很慶幸，我想如果一切發生時，我一直都醒著，看到了全過程，可能會更害怕。”直到現在，小尚都沒有把這一切告訴遠在湖北的父母。

　　當第一個人被救出來

　　所有的人好像眼神都活了

　　消防戰士楊照彪經歷了無數次的救援。“從來沒有一次，像昨天發生的那樣慘烈。”昨天凌晨0點半左右，接到出動任務時，楊照彪和其他15名消防戰士還在睡夢中。當時獲得的消息很簡單，以致于所有的消防戰士都認為，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凌晨1點，行駛中的消防車距離事故現場還有200米，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出大事了！”所有的戰士都有不祥的感覺，這混在空氣中的濃濃血腥味讓大家透不過氣來。

　　楊照彪和其他的消防戰士帶著設備走到事故現場，這才發現，車禍場面從未有過地慘烈。車頭已面目全非，靠駕駛員一側車身大半像被刀劈開一樣。車子左側被撞得凹陷到只剩三分之一。前方地面上滿是玻璃及各種汽車零部件。現場圍著四五十人，有傷者，還有后方被堵車輛的乘客，呼叫聲、哭泣聲不絕于耳。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呆呆的。

　　“太忙了！”楊照彪說，當時什么都顧不上了，先把所有活著的人救出來再說：啟動破拆工具液壓擴張鉗、液壓頂桿對車體進行破拆，開辟出足夠的安全救援空間……

　　“當第一個人被救出來時，所有圍觀的人好像眼神都活了過來。”楊照彪告訴記者，當5小時后救援任務結束，他回到隊里才發現，手上、身上以及鞋子上都是血跡斑斑。

　　楊照彪和其他15名消防戰士中午沒有吃飯，他們回到宿舍，換下衣服，默默地清洗晾曬。(作者： 陳婕 楊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