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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潘小燕(美國伯克利大學訪問學者)

　　世界著名的大都市都有自己的藝術社區：倫敦的東區、東京的向島、柏林的東柏林區……其中紐約的SOHO或許是最知名的一個。然而這個美國現代藝術的中心會有一天被商業浪潮淹沒嗎？

　　五十多年前，SOHO只是紐約South of Houston地名的縮寫；而今，它已經成為紐約甚至美國現代藝術的代名詞。

　　然而就在幾年前，這個在工業城市遺留的廢棄廠房上建成的繁榮現代藝術中心有了別樣的含意，隨著藝術畫廊的悄然遷出和國際名牌旗艦店的大舉遷入，它演繹著“開始是藝術，結局是商業”的發展邏輯。

　　倉庫藝術的發源

　　半個世紀前，紐約開始了從工業中心到金融中心的轉型，曼哈頓島的SOHO區出現了大量空置廠房。這些倉庫廠房多為高頂沒有隔間的統樓房風格，這樣的空間有非常大的靈活性，可以從中分隔出居住、工作所需要的各種空間，而絲毫不會被已有的結構或構件所制約——這些租金低廉的空置廠房在頹舊的表象下，向荷包癟癟的窮藝術家們暗示了無限的可能。

　　藝術家們對這種臥室、畫室、工作室、展廳多功能兼備的開闊空間進行了改造。它們乍一看還是原來的模樣，但經過人們在裝修材料、色調搭配以及燈光照射等方面的特殊處理后，成為獨特的“超現實主義風格”。

　　SOHO區漸漸成為藝術家聚集的地方。在他們中間，不乏商業成功的藝術家，如安迪·沃霍爾、珍尼·霍爾澤，當然也有很多終其一生都窮苦潦倒的小人物。美國電影中很多有關藝術家畫室的拍攝場景就在此地。這里成了自由、藝術、前衛的代名詞和開放藝術的中心。倉庫生活(Loft-Living)漸成一種鮮明的建筑風格乃至個人的生活方式。SOHO一詞也漸漸成了自由、藝術的代名詞。越來越多自由職業者選擇在某個空間居住，夢想、創作、藝術、交易、發呆，或者就是簡單地活著。

　　商業VS藝術

　　當SOHO成為美國現代藝術的中心，來此淘金的游客吸引了時尚店和各類酒吧的進駐。這里畫廊集中，各種名牌時裝、設計、配件商店的設計風格也都在獨特性上下功夫，在SOHO區的游客處處可感受創意和靈感的流瀉，甚至坐品咖啡閑看人流都是一種密集的視覺享受。

　　夜逛SOHO，爵士、藍調、鋼琴、搖滾、說唱樂從各色酒吧溢出，音樂家的現場表演讓人頻頻流連。這里是紐約觀光人潮最擁擠的地方，周末的酒吧常常人滿為患，一直到黎明時分SOHO區才會恢復寧靜。

　　SOHO的房租漸漸趕上曼哈頓島一般公寓的房租水準，SOHO成為有品位的中產階級喜愛的時髦之地。由于租金的不斷上漲，一些租約到期的畫廊被迫搬出讓位于有錢的品牌店。最代表SOHO這一變化的，是著名的古根海姆美術館下城分館把一部分地方租給了品牌店Prada，Prada當然不會辜負這份美意，特地請名建筑師做了一個像美術館空間形式的分店。然而，再美術的形式也掩蓋不了這樣的實質：古根海姆美術館的一部分變成了品牌店。這成了SOHO變遷的一個象征。

　　新的循環

　　藝術在租金的壓力下分裂了，分成有錢的和沒錢的。有錢的依然在SOHO的繁榮中繁榮，沒錢的被迫遷出SOHO搬入東面的鄰近街區重開一片天地，這里稱為Chelsea。加之從別處遷來的畫廊，這個被命名為West Chelsea的新區，已經成了一些最著名的美國現代藝術大家也看好的地方。

　　然而有藝術的地方有人流，有人流的地方商業就緊隨其后，新的循環開始了。

　　品牌店和酒吧跟漸多，West Chelsea也出現了Banana Republic, Gap等享譽世界的品牌店。投資者看到這里房地產的商機，已經在規劃在此再建新樓。West Chelsea的租金某天也有可能高到讓一些藝術家另尋他處。

　　從最平民的倉庫藝術到最昂貴的商業區。從上個世紀到今天，這個星球上的許多城市里，這樣的故事發生著，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