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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沃卓斯基兄弟堅決地聲明拍完三部《黑客》后就終結這個系列，但是它所引起的震撼與回味恐怕不會就此終結

　　文/黃艾禾

　　“萬事有始皆有終”，這是《黑客帝國3：矩陣革命》中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一句話。這句話已成了名言。

　　1999年《黑客帝國》第一部上演，它在全球影迷中所掀起的風暴于2003年達到頂點；而隨著《黑》片的最后一部上映，所有這一切的夢境、猜想與爭端和驚嘆都會終結嗎？

　　11月5日，與全球63個國家同步，《黑客帝國3》在中國內地上映。那是一個星期三，放映時間在晚上10點，但是這并不妨礙《黑客帝國3》創出票房奇跡。據報道，這一晚，所投放的100個英文拷貝所到之處，票房全部爆滿，超過了之前票房最好的《泰坦尼克號》。據發行商華影公司經理趙軍估計，僅5日晚10時一場的全國票房就已經達到了30多萬元。

　　11月8日，北京的五星級影院華星影院里，四個小廳同時放《黑客帝國3》，票價80元，當日早9點，晚17點以后的票就全部售磬。北京新影聯公司總經理助理高軍預測：此次《黑客3》的票房在全國將會有7000萬到8000萬元，這個數字超過前兩部《黑客》在中國的票房總和。

　　《黑客1》：狂潮始料未及

　　時間回到4年前，《黑客帝國1》在中國內地正式上演，那時人們并沒有為《黑客》做好思想準備，無論是負責引進的中影公司，還是大多數的電影觀眾，只是把它作為當年引進大片中的一部，分類是動作片加科幻，與引進的《星球大戰前傳》一個性質。那一年，《黑客1》在國內的全部票房為1780萬元。

　　把《Matrix》譯成《黑客帝國》，這多少可以看出人們對這部片子的某種誤解。實際上真正的帝國就是這個無處不在的控制一切的“Matrix”，后來人們把它稱為“母體”，或是按它的英文原義，叫做“矩陣”。

　　當年，人們還不會在“母體”究竟是什么這樣的問題上大傷腦筋，因為這部片子最惹眼的，是那些匪夷所思的想象和令人驚駭的動作特技以及基努·李維斯的中國功夫。電影用其手段把“尼奧”的動作之美推到了極致：他時常躍起靜止在半空，猶如現代卡通連環畫中的一幅大特寫；他仰身躲避子彈的一瞬，成為這部片子最招牌的動作；還有他伸指將射來的子彈逼退改道，這些都已經成了《黑客》的經典場面。

　　但是，《黑客》的魅力確實不止于此。看過《黑客1》的人恐怕有體會：與普通的動作片不同，《黑客》從頭至尾充滿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因素，在那么秩序井然的美滿生活背后，莫非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陰謀？這種預感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的？——這實際是作者對這個世界未來的不同尋常的憂慮：當人類的科技發展到尖端時，人類卻沒有了自由，他們已經無時無刻不在被控制中。因為控制無處不在，所以竟然與生活融為一體，對它的懷疑就是對生活本身的懷疑，推翻它就是推翻自己的生存，還有比這更令人心驚的事嗎？

　　也許這就是為什么《黑客》最終超脫了普通的動作片，成為一個專門的世界話題的原因。它背后有讓人無法安心的哲學思考。在《黑客1》上映之后，全球范圍內出現了大量的有關《黑客》的網站，吸引無數的“黑迷”考證每個數字或符號的含義，甚至不乏專業的哲學家為它寫出論著。可以這樣說，就像《紅樓夢》后來產生了“紅學”一樣，《黑客》也產生了一門“黑學”。

　　《黑客2》到《黑客3》：

　　讓我們都變成哲學家?

　　1999年《黑客1》推出后，影片編導沃卓斯基兄弟足足讓全世界等了4年，才把續集《黑客帝國2：重裝上陣》于今年5月推出，緊接著，11月推出《黑客帝國3：矩陣革命》。

　　《黑客2》讓許多被《黑客1》震撼過的人失望。有網友發牢騷說：這是部悶蛋的大爛片！表情死板、演技冰冷，對白又臭又長，不停的“慢放環拍”，你所看到的全是第1集里表現過的——只是它們更夸張，更浮華，更加枯燥無味！

　　確實，相比《黑客1》，《黑客2》似乎更像是一個過渡，它不再具有原創的沖擊，而是把第一集中未盡的技術手段做更眩目的展現，也為《黑客》的整個大結局做下必要鋪墊。

　　但是，對《黑客2》負面評價，并不妨礙人們對《黑客3》的期盼，而且，“黑迷”們對《黑客》系列的闡釋解碼的熱情，已經噴薄欲出顯然“懂”《黑客》的人越來越多。

　　到《黑客3》上演之時，《黑客》系列中數字的玄機、人物名字后面的含義、《黑客》系列的陣營盤點、《黑客》故事的前世今生等等已經成了電影雜志及報刊電影版面的重頭文章。

　　如果我們在看《黑客1》時，還在憑直覺欣賞尼奧與崔蒂妮的身手如何之酷，到了《黑客3》，我們不得不從一開始就猜謎：誰是程序人？誰是真人？先知是誰？那個小女孩薩蒂又是誰？錫安城究竟是怎樣保住的？尼奧與史密斯為何要同歸于盡？他真的死了嗎？實際上，這些問題現在在有關《黑客》的網站上都是熱火朝天的話題。

　　所有這些，仿佛在片中都有答案，但似乎又都不確定。片尾處先知與那白胡子的Matrix總設計師在陽光燦爛之下會面時的幾句意味深長的對白，把人們腦子里的問號搞得更大。也許這就是《黑客帝國》系列的與眾不同之處：它不像其他好萊塢影片，給觀眾一個完滿的心情舒暢的結局。它不這么做。它偏偏告訴你：在人與機器的較量中，人不一定能最終獲勝。雖然機器控制的世界那樣虛偽且冷酷，但或許有人寧肯選擇在假象中生活；雖然人類的英勇可歌可泣，但伴隨而來的，仍是人類自身無法擺脫的偏狹與猜忌……

　　越是不懂，越是要看？

　　中影公司的一位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人們會對《黑客3》這樣一部片子有興趣？在他看來，“這只是一部一般的片子。”

　　但《黑客》確實不是一部一般的片子。它的想象力絕對的出類拔萃，而且到了令人驚悚的程度。更重要的，是它所具有的創造性。

　　《黑客3》中人類與電子章魚的大戰，被網友們稱為一場“極為慘烈的大戰”。電子章魚們洶涌而入的場面簡直令人窒息。我猜想，人類對于章魚這一軟體動物的恐懼和厭惡，大約來自于數億年前當人類的祖先還是小小的脊索動物時留下的記憶？不然這樣的場面怎么會給人“手心攥出汗來”的震撼？

　　但是，今天我們人類的腦子里怎么會想象出這樣的情景？難道這真的是一種不祥的預言嗎？或許，我們對于一種事物的興趣，正是在對它似懂與非懂之間最為強烈？

　　《黑客帝國》系列就有一種讓我們無法一眼看清又無法擺脫的謎團。假如你是一個盲目樂觀的人類中心主義者，那你對人類的將來不會有什么大疑問，也不用費神為《黑客》想東想西。可是如果你不那么樂觀呢？這些種種超乎世間常理、也超乎你想象的可能性，會恰恰擊中你心中最脆弱的那塊區域，引發你本能地往下追索。這可能就是我們越“看不懂”，卻越想往下看的原因。

　　盡管沃卓斯基兄弟堅決地聲明拍完三部《黑客》后就終結這個系列，但是它所引起的震撼與思考恐怕不會終結——因為我們不能不想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