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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來收購者”的“過渡性重組”之后，有國內外行業寡頭參與的真正意義上的產業重組將很快到來
文/本刊記者 劉 濤
在《中國企業家》2002年12月的封面故事中，科龍電器的新主人顧雛軍被認為是“江湖氣”濃重、對品牌不夠忠貞的外來收購者。但無論怎樣，顧雛軍的收購總算是順產業的脈絡而下，而如今眾多家電企業“新東家”則是徹頭徹尾的“行外人”。
2003年8月20日，“ST冰熊”發布公告稱：第一大股東“同達志遠”已將其持有的28%的股權以每股0.8091元轉讓給重慶國際信托投資公司，而隱身在重慶國投背后的是重慶銀星智業(集團)—一家大型民營房地產企業。無獨有偶，7月31日，無錫市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按照17.18%、48.45%、28.46%、5.73%的比例將所持有的“小天鵝集團”國有股股權轉讓給南京斯威特集團有限公司、西安通郵科技投資有限公司、南京口岸進出口有限公司和廣東斯威特科技有限公司，而這四家企業又同在被譽為“中國股市的八大神秘操盤機構”之一的“斯威特系”的三層交叉控股體系之中。更早些時候，還有“小鴨電器”被中國重型汽車集團收購、“威力集團”80%的股份被以經營貿易、房地產開發、旅游等項目為主的中山銀興集團收購。
緣何鐘情“陌生人”
為何這些老品牌的持有者們偏偏相中了與家電業全然不沾邊兒的外來收購者呢？
“其實，外資收購者、國內家電同行和行業外的收購者相比，三者各自的優劣勢十分明顯�！泵绹茽柲峁芾眍檰栍邢薰靖笨偛眉娲笾袊鴧^董事總經理朱偉認為，“外資能夠帶來的是核心技術、資金和管理，但它們目前的戰略多是以合資成立新廠房為主，要它們去包容、扶持一個正在走向沒落的品牌，可能性很小，這點在日用消費品行業中已經被證實；國內同行在此次收購中表現得并不積極，則因為它們自身已經面臨很大的生存壓力，沒有足夠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到兼并及兼并后的整合中去。民營企業不但具備一定的資金實力，更重要的是能夠給這些老牌家電企業帶來健康、靈活的經營管理體制。”
而地方政府作為家電企業的國有股持有者，在為他們一手帶大的孩子選擇新東家時，“地域觀念”往往高于“同行觀念”。比如同是洗衣機廠，雖然小鴨和小天鵝經過整合可以在原材料采購、品牌營銷方面發揮很好的協同效應，但兩者卻幾乎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因為誰也不甘心把企業交給昔日的對手，而且重組之后兩個企業的文化也很難融合。于是濟南的小鴨與重汽聯姻，無錫的小天鵝賣給了江蘇的斯威特集團。
“外來者”的企圖
在家電業這場并購重組的角逐中，格林柯爾董事長顧雛軍斬獲雖多，但卻喜憂參半。在2001年10月入主科龍之后，顧又先后收購了吉林吉諾爾、上海上菱冰箱生產線及合肥美菱，至此，顧氏旗下的冰箱生產量已達到800萬臺。顧曾表示：“一個有1000萬臺冰箱生產能力的企業，如果進入洗衣機行業，成本會大幅降低。因為洗衣機與冰箱60% 的材料是一樣的，而且他們的營銷淡旺季正好相反，這樣就不需再增加人力成本�！�
然而，在接下來圍繞小鴨、小天鵝和冰熊的爭奪上，盡管顧雛軍有著很能說服人的理由，卻頻頻失手。小天鵝內部人士表示，讓格林柯爾出局并不只是無錫市政府的意愿，企業內部對格林柯爾也一直是心里打鼓：他的收購速度這么快，內部管理會不會跟上？是否會有足夠的后續資金投入到企業中？
擊敗顧雛軍的南京斯威特集團董事長嚴曉群雖然已經控股3家上市公司，卻堅稱自己的長處是產業運作，而非資本玩家。斯威特看中小天鵝無非兩點：一是品牌；二是市場網絡。據知情人士透露，斯威特對小天鵝的市場網絡垂涎已久。對于斯威特這樣的高科技企業來說，未來的企業發展模式不走國際技術合作的道路不行，而與跨國集團合作手中的一張重要王牌就是市場網絡資源；而且小天鵝的品牌知名度高又比較中性，斯威特旗下有相當一批終端消費產品，如手機、寬帶接入產品，將來用上小天鵝品牌也不是沒有可能。
北京派力營銷管理咨詢有限公司合伙人屈云波認為，行業外的民營企業收購老牌家電企業通�？赡苡袔追N目的：第一，從長遠看，中國作為世界制造工廠，家電行業依然有希望，一些民營企業看中家電企業多年積累下的品牌和網絡資源，認為在注入新資金和現代管理體制后能夠給企業帶來活力，獲得很好的投資回報；第二，以資本運作為目的，利用國有資本退出的機會低成本買進股權，把企業進行包裝后轉手賣出；第三，以融資為目的，上市的家電企業有很干凈的“殼資源”，收購者可以低成本融資，也可以通過收購提高企業的社會聲譽，以便向銀行貸款。
民營房地產企業的收購意圖則更為明顯：家電企業大多坐落在市中心，其土地資產的價值甚至要高于家電企業本身。以中山威力集團為例，銀興集團入主威力僅用了3億，而威力在中山市最繁華的路段有35畝的土地：商住性質的地產可開發5萬平方米，其它性質的可開發10萬平方米，而現在中山同地段商鋪銷售價格已經達到2萬元/平方米。另外，位于中山市區的威力總部占地160畝，其開發前景亦十分誘人。將來威力總部和工廠會全部搬到阜沙鎮威力科技產業園——當地政府已經同意改變用地性質，由工業用地改為商業用地。
老品牌：重生，還是消失？
各懷心思的“外來收購者”能否妙手回春？從已有的案例看來，前景并不樂觀。
在重慶國投入主之前，冰熊曾幾次易手，由明天系控股的北京同達志遠網絡工程有限公司和商電鋁業集團曾先后成為冰熊集團的第一大股東，但它們或是沒有對冰熊進行實質性重組，或是由于跨行業經營，兩個企業在管理理念和思路上不能很好地融合，使得冰熊不斷地徘徊在尋找新東家的路上。
“行業外的民營收購者要給傳統家電企業注入新的活力，讓其扭虧為盈難度很大。主要是因為它們的資金并不充裕，也沒有什么核心技術。重組如果要想取得成功，應該在整合傳統企業的研發、采購、營銷等眾多環節的基礎上，把新的業務注入其中，充分利用雙方的上下游資源�！敝靷フf。
其實，在很多地方政府看來，被收購的企業未來是否依然做家電、堅守老品牌并不重要，它們最終看中的是企業能否繼續生存，能否解決當地的“就業”和“稅收”問題。按照無錫市國資辦的說法，選擇斯威特是因為政府并不太看好家電業的盈利水平，要通過斯威特給小天鵝注入高科技業務；斯威特方面則表示將盡快把小天鵝從一個單純的白色家電企業，發展成一個信息、時尚類家電企業，再進一步提升為IT企業。
也許民營資本的進入最終無法力挽狂瀾，給老品牌以新生，維系幾年后將其轉手賣掉；也許一兩年后昔日的白色家電巨頭已經面目全非，轉入了其他的行當。“一切皆有可能”。但至少有一點可以保證，民營資本的進入必將加快傳統家電企業市場化運作的步伐，使企業的行為在利益的驅動下按照真正的市場規則展開。
給跨國收購做鋪墊？
其實，2003年發生的家電業變局在中國家電產業成長進程中只是一個過渡性重組—民營資本對一些正在被邊緣化的一線、二線品牌進行清理和重新定位，不論是國際家電寡頭，還是國內家電巨頭在這次重組潮涌中均是缺位的。
“中國的家電行業必須出現如惠普與康柏、梅塞德斯與克萊斯勒這樣的行業巨頭之間的并購、重組。這樣的合并，企業在聯合采購、品牌營銷、人力成本及研發、管理費用方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利于實現提高效率、降低成本的目標，從而在根本上改變中國家電企業缺乏核心競爭力的現狀�！敝靷フJ為。
他說：“看上去，小鴨與小天鵝、海爾與海信以及順德地區的一些家電企業都具備這種合并的可能�！�
從全球家電業的情況來看，國際著名家電品牌有13個，日本6個，韓國2個，歐洲2個、美洲3個。如今，這些以地域劃分的四類跨國家電企業占據著世界90%以上的市場份額。而在中國前兩次家電業重組中，跨國公司都沒有成為主角。由于地方政府的保護和政策限制，它們與中國企業的合作仍大多停留在合資、興建新廠上。但近年來外資品牌在中國市場的擴張很快：以洗衣機為例，2000年以前，外資市場占有率在15%以內，到了2003年已經達到25%。如果跨國巨頭們今后要更快速地搶占中國市場，必然會把目光投向國內的優秀家電品牌。
有人預言，在“外來收購者”的“過渡性重組”之后，有國內外行業寡頭參與的真正意義上的產業重組將很快到來。
新一輪的中國家電業重組浪潮中，已有的25家企業和品牌很可能會被削減為5-6個品牌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