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夜飯吃得特別讓人難忘，因為是在美國與兒子和他的同學們——一群小留學生一起吃的。

　　連日的大暴雪把美國的密歇根州變得銀裝素裹，我們的這頓年夜飯是在離他們“圣瑪莉男子寄宿高中”不遠的一家中餐館吃的。除了兒子外，還有來自北京、天津、廣州、蘇州、紹興、上海的小留學生。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不過十七歲，兒子和北京來的一對雙胞胎最小，只有十五歲。這夜，當地氣溫降到零下十幾攝氏度，我和妻穿著厚厚的滑雪衫。

　　他們呢？一個個卻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衣，有的還是短袖襯衫。我問他們冷不冷，一個個都說：“習慣了。”

　　他們說，又豈止是氣候方面的適應呢。這里的高中和國內最大的不同，是自己選修喜歡的課程以及體育項目，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自覺。這種自覺，既包括學習，也包括了遵守美國的法律和學校的各種規章制度、穿著打扮、禮儀禮節等各個方面。兒子告訴我們，他剛來時，一次參加全校集會，穿的是格子襯衣打領帶，結果被點名。按校方穿著規定，集會必須穿正裝，而且必須是白襯衣打領帶，著黑色皮鞋。平時穿著可以隨便，正規場合必須如此。他們還告訴我，別看他們小，又是來自中國，學習成績和行為表現一點都不比其他國際學生差，也不比美國學生差，因此，從校長到老師都很喜歡他們這些中國的小留學生。

　　兒子還特地說起他們的生物老師，說這位老師對他如同自己的兒子一樣，事事處處愛護他。從他們的言談中，我強烈地感受到：這群小留學生雖然年齡不大，但自尊自強自愛的精神特別強。此刻他們談著笑著吃著，一句困難的話也沒說，盡是說高興的事。但我知道，遠在異國他鄉，別的困難不說，僅是寂寞就時時圍繞著他們，但這般年紀的孩子們都闖過來了。

　　我們邊吃邊談，這頓年夜飯吃了近四個小時。吃罷年夜飯，兒子和他的同學們一起送我們回賓館。在校車上，他們放聲高歌《歌唱祖國》，開校車的司機也被這群中國孩子的歌聲感染，不時回過頭來連說：“OK！OK！”到了賓館，我目送著他們一個個走上校車，當看到兒子最后走上校車的背影時，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去年8月，我和妻送他赴美時，因為差一天他才滿15周歲，按規定不能單獨乘機，要么機票改簽推后一天滿15周歲后走，要么由監護人陪同，要么另付費用交由航班“托送”。我們選擇了付費后就把他“托送”了。當時，望著兒子背著雙肩包由機場人員領著進關時的背影，說實話，真是擔心極了。

　　現在，時隔半年，又望著兒子的背影，我和妻是放心而又激動得流淚了。因為兒子他們猶如一群小鳥，已經學會在異國他鄉的天空飛翔……(田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