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定義的政治自信

　　奧巴馬的信心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產物，綜合了他母親和祖母早年對他的良好養育以及他自身對種族認同感的尋找。他在自傳《來自父親的夢想》中談及他高中時期的一個痛苦時刻時寫道：“大地在我腳下震顫，隨時會裂開。”他意識到，他的白人親屬永遠無法理解他，“我停下來，試圖穩住自己，我第一次明白，我是徹底孤獨的。”

　　在這段迷茫時期之后，自我提升和了解他到底是誰，這成為了奧巴馬自信的巨大來源。他學會適應各種環境，或者至少是試圖了解新的背景本身到底是什么。一項極為重要的傳承是來自他母親的人類學視角(她研究印尼文化)。這種開放的、不加判斷的觀點以及奧巴馬本身那種作家式的超脫給了他罕有的精神緩沖帶，而這是喧囂不堪的總統生活中的寶貴資產。

　　從大約10年前我第一次遇到奧巴馬以來，所有他的手下基本上都在說著關于他的同一件事：這個老板不會反應過度，也不會行動不力。他不會太熱情，也不會太冷淡。當湯姆•達施勒的內閣提名告吹時，華盛頓亂成一團，奧巴馬仍然保持冷靜，不是抨擊別人，而是批評自己。但是他也表示要不斷旅行，逃離他視為華盛頓瑣碎陰謀的一切。

　　奧巴馬比他的手下愿意承認的要更惱火一點，特別是在他的自我控制受到威脅時。但是冷靜鎮定的總統這種公開形象與私下的奧巴馬并不沖突。

　　所有這些都給了奧巴馬機會來重新定義經典的政治自信者，從前這一形象的代表就是電影《音樂奇才》里說話很快、用民眾的信任交換個人利益的哈羅德•希爾教授。奧巴馬正在玩的是段數更高的信心游戲，更類似電影《賭場》里的喬•曼提格納和芝加哥出生的劇作家大衛-馬梅特所作的電影《大亨游戲》。不論是否出售不動產或其他東西，曼提格納堅持，他要給予潛在的購買者信任和信心，而不是要求購買者信任他。與之相類似，奧巴馬希望選民評判他執政的表現，而不是要求選民們信任他。當然，要開始表現，他需要手頭有錢。

　　重振經濟的心理戰

　　2月中旬，正在佛羅里達時，奧巴馬公開披露了早在2008年選戰期間他就曾向助手們承認的事：他可能只會當一屆總統。“我將不會找任何借口，”他對群眾說，“如果問題沒解決，人們覺得我沒有領導這個國家走向正確的方向，那么你們將有一位新總統。”

　　這是一場心理游戲因為聽起來并不像是游戲。它聽起來就像是真的要為結果承擔責任。但是奧巴馬狡猾地降低了評判他的標準，因此，如果350萬個就業機會被創造出來或“被挽救”、美國經濟停止自由落體，他看起來就能算成功了，即便困難時期還在繼續。

　　秘訣在于一直保持運動，不斷發牌，而不是等著牌發到面前。在政權交接時期，奧巴馬制定了登場亮相的每日計劃，他執行得焊好。在他上任的第一個月，他的成績單令人印象深刻：全面的兒童健康保險、針對女性的更高薪酬公平、更高的汽車燃油經濟標準、城市間鐵路的第一波大規模投資、電子醫療記錄、數百座新的政府特許學校、用于大學大款的更多資金、給予面臨喪失住宅抵押權的住宅所有者更多幫助等等。

　　共和黨在唱衰經濟刺激計劃方面干得不錯，但是奧巴馬可能會笑到最后。這個經濟刺激計劃規模太大、涉及的州太多，這給了奧巴馬至少4年的時間來打媒體戰。在奧巴馬簽署經濟刺激法案后，密蘇里州修橋的電視畫面開始播放，這并不是偶然的巧合。

　　奧巴馬在賭兩件事：首先，人們對于被欺騙糊弄已經太過厭倦，因此關于他們悲哀的稍微直率一點的談話會讓他們更覺得情況可以控制，而這是真正信心的先決條件。第二，他將獲得嘗試的辦法、他在努力控制局面而不是讓局面控制他，這至少提供了一種掌握一切的幻象。一旦這些心理戰術發揮效果，那這些持續的問題似乎就不再那么嚇人。

　　奧巴馬去年秋天就知道，他將必須迅速行動，以實際的態度面對危機。亞伯拉罕-林肯是他最欣賞的總統，但是他現在的榜樣確實富蘭克林-羅斯福，羅斯福的新政就是建立在他對“大膽、持續不斷的試驗”的信念基礎之上的。

　　“這是底線，”就在他的經濟振興計劃被批準那天，奧巴馬這樣告訴一群專欄作家，“我們將采取一切有效措施。要落實這一計劃的各個方面還需要時間，而且任何計劃都會有某些方面需要再評估并進行某些試驗——如果那不起作用，那么你就得采取其他辦法。”

　　奧巴馬有辦法推銷他的計劃，首先是憑借他已經得到證明的能力成為美國的“首席導師”。富蘭克林-羅斯福在這方面的秘密武器是廣播，而奧巴馬可以利用電視和網絡。他是個聰明、冷靜的老師，受到學生們的信任，來解釋某些重要的東西，即使這些東西有點復雜。唯一缺少的就是更多一點幽默和一些簡化訊息的醒目標語。

　　奧巴馬對錄播的采訪很過敏，他認為那很虛假。但是就像羅納德-里根顯示出的那樣，恰如其分的俏皮話和生動的比喻能夠有助于傳遞復雜的想法。這還會引發建立自信的狂潮，就像李察-基爾在《芝加哥》里扮演的律師比利-弗林那樣。這位來自風之城芝加哥的總統可以少用點芝加哥大學的東西，多用點電影《芝加哥》的東西。

　　平衡速度與設想

　　奧巴馬需要調動他的全部戲劇才能。他必須像那些雜技表演者一樣一次平衡十來個旋轉的盤子。如果他朝著一個盤子邁出的步子太猛，其他的盤子可能就會墜落。幾乎每個決定都可能產生毀滅性影響。

　　在白宮內部，目前的困境是在速度和設想之間。拉姆-伊曼紐爾在2006年與人合著的一本書中把華盛頓的人分為兩種：政客和書呆子。政客們想要速度，想要盡可能快地搞定一切。他們認為任何問題都能稍后解決。而書呆子們則希望政策設想從一開始就要仔細權衡。

　　信心依賴于對這兩大陣營的恰當平衡。如果書呆子們阻止了政客們迅速行動，那么政治勝利(和重建信心)就會被拖延。如果倉促的行動導致了跌跌撞撞、半生不熟的解決方案(就像起初蓋特納的銀行救援計劃)，那么信心就會遭到侵蝕。

　　奧巴馬助手們推動經濟振興計劃的速度增加了部分資金使用不力的可能性。很快我們就將知道白宮的特別審計小組和新的群體分擔問責體制是否能真正發揮作用、奧巴馬是否會因為發現他計劃中的浪費而受到贊揚或者為此被釘上十字架。

　　那又部分要看有線電視中播出的追蹤經濟刺激計劃資金的報道而定，今天，有線電視臺已經成為了華盛頓的重要一員，對白宮發揮著自有的平衡作用。如果總統和他的手下對政治圈子里的喋喋不休給予太多注意力，他們就會被拖回到他們希望超越的舊式黨派戰中。但是忽視所有的華盛頓噪音也可能導致他們不利于行，就像他們在經濟刺激計劃辯論的那幾天里一樣。

　　到目前為止，政客們還保持領先。盡管有著關于失敗的兩黨合作的談論，但是奧巴馬還是接近完全控制國會，并打算抓住優勢。經濟不景氣持續得越久，奧巴馬就將在記分牌上放更多分，因為在逆境中無所作為并非選擇，至少對民主黨人而言不是。就像艾森豪威爾總統將教育基金和州際公路系統作為“國民防務”批準一樣，奧巴馬也可能會把醫療改革、新能源政策或者甚至是國民兵役作為“經濟振興和再投資”來進行包裝和推銷。

　　奧巴馬總統的第一個月以兩場飛機失事作為開端和結尾。而問一問他是否能把我們的飛機安全降落在哈德遜河，或者讓我們的飛機掉進水牛城的一幢房子墜毀，這是個很有誘惑力的問題。可能兩者皆非。與那些最成功的總統一樣，奧巴馬可能結束的時候好像才剛開始，帶著一些成功、一些失敗和一些他幫助我們昂首飛躍動蕩的感覺。(青云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