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市皮膚病防治所今天迎來50歲生日。半個世紀前，麻風病對社會的危害，在公眾中引發的恐懼還大于幾年前的“非典”。作為廣東建國后建立的第一批麻風病防治機構，該所見證了曾為麻風大省的廣東防控乃至基本消滅麻風病的一段艱苦歲月。

　　目前廣州麻風病發病率已較50年前下降了幾千倍，如今更已基本消滅麻風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性病卷土重來之時，皮膚病防治所又轉型為廣州最早的一批性病監測防治單位，經歷了九十年代性病高發期到如今發病平穩的變化。近日，記者到該所進行采訪，了解到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

　　1984年，廣州市皮膚病防治所在衛生部門的部署下，開始性病登記工作。“一開始，主動來看病的人非常少,我們只好跑出去找當時被叫做‘野雞’的賣春女。”胡蘋說，醫生動員她們來查病，很是費了一番口舌，但她們還將信將疑。有時候，為賣春女進行免費檢測時，還會被人趕走。

　　“當時全市建立了30多個性病監測點，工作人員上門登記統計人數。”張錫寶說，上世紀80年代早期每年發現的病人很少，有時一年才70例。直到1987年，性病患者人數開始明顯增多。“最快增長是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尤其是九十年代中期以后，最多一年三萬多例。”他回憶，1999年全市各類性病的發病率在10萬分之356，每年都能發現數十例艾滋病患者。

　　1988年，廣州電視臺開始播放市皮防所醫生主講的“性病防治知識”錄像，著名的電臺節目“零點1+1”也有了防治性病的科普內容。社會對性病防治的知曉率也隨之提高，從2000年開始，性病發病率開始穩步下降。“最明顯的是淋病，發病率從高峰時期的十萬分之九十滑落至十萬分之二十，下降了四倍。”張錫寶表示，危險性行為可傳病的觀念為更多人所知。

　　張錫寶表示，近年來，全市皮膚性病防治機構將性病和艾滋病防控宣傳更好地結合。他說，從去年起至今，農民工、大學生等性活躍人群成為性病防治的重點宣教對象。張錫寶呼吁公眾能夠重視性病防控。“國際上有一個共識，性病防治得當，有利于控制艾滋病的蔓延。”

　　麻風病曾猛于“非典”

　　在廣州的街頭，隨便問問那些80后、90后的年輕人“你知道麻風病嗎？”，很多人都會搖頭。

　　“這不奇怪。麻風病作為人類有史可證、最古老的公共衛生問題，如今在廣州乃至廣東，已不再是‘問題’。”廣州市皮膚病防治所所長張錫寶教授說，如今，廣州每年新發麻風患者不足10例，今年全市麻風病患病率為10萬分之0.043。俗稱“麻風村”的廣州市皮膚病防治所太和住院部，從幾年前就不再接收新患者。

　　然而，半個世紀以前的今天，“麻風病”在全國都是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名詞。據統計，建國后至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全國累計有50萬名麻風病患者。“廣東歷史累計病人總數占全國五分之一，而廣州市占了全省病人數的十三分之一。”張錫寶說，1958年市皮膚病防治所成立時，全市麻風病發病率高達萬分之137.36。

　　由于麻風病可令人面容、肢體畸形殘疾，給公眾帶來巨大的心理沖擊，加上人們對該病傳播途徑、發病的確切機制不明了，當時社會對麻風的恐懼“比‘非典’有過之而無不及”。張錫寶說，在舊社會，一個家庭里有人得了麻風，可能整個家族都會受人歧視。

　　醫生上門隨訪需“演戲”

　　“當時病人的遭遇很慘。”1957年從部隊轉業到廣州從事麻風防治工作的熊暉老伯還記得，流浪病人中很多是麻風患者，“他們靠撿破爛為生，在六二三路上到處可見。”江村有一個女病人，從七八歲發病起就被家里人單獨鎖在小黑屋里，鎖了20年。醫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家里人才肯放她出來見醫生。驟見陽光，她久久睜不開眼。

　　那時，由于人們對麻風仍心有余悸，醫護人員上門給輕癥患者送藥問診時不能透露身份，要“演戲”給患者鄰居看。“我們經常要到蘿崗‘認親戚’、‘認朋友’，因為患者不愿意別人知道自己的病情。”1965年到廣州工作的胡蘋回憶，進門前要特意跟鄰居介紹，自己是××的同學，來找她玩。病人一出來，就被拉到偏僻的角落，醫生再仔細問病情有沒有變化等。

　　如今麻風患者只需居家隔離

　　五十年來，人們對麻風的認識也發生了巨大改變。例如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醫生為病人診病要穿三層衣服，最里面是家常衣服，外面套短隔離衣，進門診要再套一件長隔離服，腳蹬長筒水靴，手戴膠手套。“看完一個病人，脫手套時就像倒水一樣，里面全是汗。”一直到1987年，醫生接診麻風患者只需穿白大衣。

　　“上世紀五十年代，病人臨床治愈的標準非常苛刻，達到標準要持續治療十幾年。”張錫寶說，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通常9個月到一年能夠實現臨床治愈，大大縮短了病期。如今發病之后，病人可以分散在家隔離、治療。（文/記者任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