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而不休”使退休金成額外福利

　　11月22日，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河南財經學院“退休行為及退休年齡研究”課題組負責人樊明教授呼吁：“目前，不少人‘退而不休’的現象，已經使退休金演變成一種額外福利。這是一種不合理的社會現象。”

　　樊明現任河南財經學院市場經濟研究所所長、資源與環境科學系主任，曾長期在美國學習生活，主要研究方向為經濟學理論和中國經濟問題。

　　“大規模退休后，邊拿退休金邊再就業有違養老金的初衷，造成緊缺的養老金不恰當地使用。”樊明告訴記者，和其他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相比，大規模地退休后，邊拿退休金邊再就業可以說是中國勞動市場特有的一種現象。根據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我國城鎮居民退休后再就業率高達33%。

　　樊明說，法定退休年齡在一定意義上可理解為，過了這一年齡，大部分人繼續就業應在相當程度上力不從心，而這么高比例的退休者退休后再就業，在一定程度上說明，這一法定退休年齡偏低了，超過這一年齡的人群普遍并沒有失去工作能力。

　　由于沒有失去工作能力，許多單位的業務骨干往往在退休后會被返聘繼續工作。鄭州市某企業的王先生從一個普通職工一直做到了廠長，曾將一個資產不到10萬元的小廠發展到擁有幾千萬元資產的中型企業。“我想也不妨考慮一下彈性退休制度。我們有一些很有才干的老年工人，特別是一些技術工人，到了退休年齡，我們還把他返聘過來，因為我認為他們能創造更大價值。如果我要是從外面招一個新人或年輕人過來，一方面新人不能很快地進入工作狀態，另一方面又得花錢和時間去培訓他。有的培訓好了，能否留的住還是一個問題。”

　　他說，就廠子的效益來說，他喜歡返聘職工，因為許多人對返聘費要求不高，他們也只是想有點兒事做罷了。

　　樊明認為，養老金就其基本初衷來說，是給年老退休后失去工作能力的人滿足其基本生活所需所提供的經濟保障。“如果退休者退休后大規模地再就業，演變成邊工作邊拿退休金，則退休金演變成一種工作以外的額外福利”。

　　67歲的老倪，2008年春節以前是河南財經學院男生宿舍的一名保潔員，他原是一名火車司機，1998年從鐵路部門內退，現在每月退休金3000元左右，其一子一女也早已成家立業，且兒子和兒媳收入可觀，但老倪認為，人一歇著身上就老愛生病，“我干這活兒，也累不著，天天活動活動對身體也好啊，又能出來跑跑，每個月的煙酒錢也有了，何樂而不為呢！”

　　樊明認為，退休后“退而不休”再就業的現象還容易引發一系列的社會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退休職工再就業是否受勞動合同法的保護？從法律上來說，勞動部《對(關于實行勞動合同制度若干問題的請示)的復函》第二條對此作了如下規定：離退休者聘用協議的解除不能依據《勞動法》第二十八條給予發放補償金。”樊明說，“但是，勞動者只要與用人單位發生雇傭關系或勞動關系，換取報酬，就應該受法律保護。”

　　“第二個問題是，對退休再就業個人所得稅應該如何算？退休者再就業邊拿退休金，邊就業拿工資，他們是否應繳納個人所得稅呢？繳費標準又是如何規定？”樊明說，“《個人所得稅法》對此未作明確界定，當產生勞動糾紛時就缺少了法律依據。”

　　現在一個普遍存在的擔憂是，延長退休年齡將增加失業率。課題組認為，延長退休年齡與增加失業率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他們的觀點是，職工退休將降低其需求，有減少就業機會的一面；如果退休年齡過早，工資稅率就會上升以籌集到足夠的養老基金，其結果必然是企業工資稅率進一步提高，從而增加企業的成本，導致對勞動的需求減少，增加失業率。

　　樊明說，根據聯合國和國際勞工組織提供的91個國家和地區的法定退休年齡和失業率數據，從長期來看，沒有證據說明退休年齡的提高會帶來失業率的上升。課題組還構造了一個模型，為退休年齡和失業率至少長期不相關性提出一個解釋。

　　此外，課題組還考察了一些西方國家為降低失業率而采取的縮短退休年齡的實踐，發現上世紀70年代一些西方國家為緩解就業壓力曾采取鼓勵退休的政策不成功，認為沒有必要顧慮延長退休年齡而提高失業率，也不應指望縮短退休年齡來降低失業率。

　　樊明認為，所有這一系列問題都需要全社會認真研究和思考，提出改革措施，不斷完善中國的退休養老制度。(潘志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