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緣何兩赴湖南災區

　　南方又遭遇第四次暴風雪。2月1日16點16分，回京44個小時的溫家寶總理再次來到湖南長沙。此時，長沙城正彌漫著雨雪，雪凝結成顆粒，打在衣服上可清晰地聽到沙沙聲響。

　　溫總理從長沙機場直奔會場，他和中央有關部門負責人要馬上聽取湖南省抗冰救災和抗災復路、抗災保電、災后安民三個計劃的匯報。在從北京到長沙的飛機上，溫總理說，前一天晚上他就打電話給湖南省負責人，讓他們把計劃制定好，要非常詳細，今天的會就是落實這三項規劃。

　　盡管總理住的房間距離會場咫尺之遙，但他沒有歇息片刻，徑直走進會議室。隨行記者也趕緊跑進會場，找機位、架設備，唯恐漏掉一個鏡頭，少錄一句話。

　　溫總理一落座就開宗明義：“同志們，我們又回來了。當時走的時候，我就跟大家講，湖南的電不通、路不通，我們這個工作組就不走。我們把當前的任務概括了六個字，就是通路、保電、安民。我們這次來就是落實這個目標的，一件一件地落實。”

　　第一次到湖南時，溫總理曾說，我們是解決問題來了。這一次，他強調就是來抓落實的。他說：“我們克服這場自然災害，要有堅強的領導，堅定的信心，但最終要表現在各項措施的落實上。”

　　“還記得當時總理有一句話，來了以后就不走了，中間還可能到別的地方看一看，還會回來的。總理言必行，行必果，重承諾。用一句網民的話：家寶總理辛苦了。”湖南省委書記張春賢在匯報前先說了這樣一段充滿感情的話。

　　為什么兩次趕赴湖南災區？溫總理事后對隨行記者解釋說，湖南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貫穿南北，連接東西，交通重要，直接關系著經濟社會發展的全局。28日他星夜趕來的時候，正是湖南電網有可能發生大面積斷電的時候。當時，溫總理就下了決心：把湖南的問題解決好，就抓住了這次抗災工作的中心地區、重要環節。

　　總理強調：“用法律和經濟手段限制高耗能產業”

　　2月1日21點50分。按照溫總理的安排，落實各項措施的會議在簡單吃過晚飯后繼續召開，中央有關部門負責人和湖南省負責人分成三個組，就“通路、保電、安民”三個問題進行細致討論，并拿出可行措施。后來，三個組又聚在一起。溫總理和大家一起分析問題，決定方案。

　　每一項措施溫總理都認真聽，每一項措施他都會提出自己的意見。這些意見既有長遠的，又有當下的，但都具體入微，切實可行。李濤印象最深的是總理提出要讓外省市的電力骨干迅速支持湖南。

　　溫總理說，我想了一個辦法，不單是從解放軍調兵力，而且要從國家電網所轄省份抽調技術骨干，分片包干，集中最優勢的兵力把湖南的問題先解決了。把大電網先通了，先修復了，不要拖延時間。這件事今天晚上就做好計劃，做好計劃就立即通知。

　　22點50分，會議結束。李濤回憶說：“第二天我才知道，會議結束之后，三個小組又就一些細節進行了更細致的研究，持續到凌晨2點。其中一些部長已年屆花甲，在災區奔波多日，有的還在發著高燒。”

　　這天夜里，暴風雪又降臨三湘大地，救災工作更是雪上加霜。

　　盡快恢復被損壞的電網，是溫總理再赴湖南關注的一個重點。2月2日早上7點45分，溫總理乘車前往長沙火車站。從長沙火車站啟程，用了40分鐘，火車停在株州火車站，又換乘汽車開往湘潭電廠。

　　李濤說：“一路上盡是茫茫雪原，在北京久違的冰凌尖銳地掛在沿途的房檐和橋梁上，很是觸目驚心。”

　　9點20分，抵達湘潭電廠。溫總理直接登上三樓調度室，察看在網運行的兩臺機組工作狀況。他最關心的是電煤供應問題。廠方負責人回答說，經過各級政府積極協調，這一段時間電煤供應趨于正常。交談中，溫總理嚴肅地告訴大家，現在有三項任務：第一是保證發電，第二是千方百計增加電煤庫存，第三是注重用電結構調整，節約用電。第三點，是溫總理兩次到湖南都強調的。他說，一定要用法律和經濟手段，限制那些高耗能產業。

　　溫總理反復叮囑大家，第一步工作是落實各項救災措施，把眼前的問題及時解決了。但在做第一步工作的同時就應該提前考慮第二步，就是災后的恢復重建工作，包括電煤的補充、發電的保證、受災作物的補種等方方面面，也包括限制高耗能產業。

　　9點40分，當溫家寶一行離開電廠時，李濤赫然發現：噴涂著“山東電力”字樣的搶修車停在湘潭電廠內，前來支援電力搶修的外地技術工人已經到位。

　　“總理太累了，留給他一點休息時間吧！”

　　2月2日10點20分，火車從株州火車站繼續南行，開往300公里外的郴州。歷史名城郴州是此次湖南受災最嚴重的地區，當時已經大面積斷電8天了。

　　李濤說：“我最期待的是能夠在火車上采訪溫家寶總理。此前，仔細琢磨了日程安排。從株州到郴州的火車行程時間大約3個小時，如果總理有一點兒時間給我們就太好了。為此，隨行記者都不約而同將這個想法向總理辦公室負責人作了表達。”

　　有許多人會問：你把話筒伸過去，讓總理說兩句不就行了？也有人指責中國記者不敢提問題。

　　李濤說：“我想這恐怕都是誤解。如果你看到總理為抗災救災來往奔波、殫精竭慮，你忍心干擾他的工作嗎？當你在采訪中一個個疑問消失、事情變得明朗時，你還用絞盡腦汁來表現你的所謂勇敢嗎？當你面對災區和滯留在路上焦急等待的人們，是顧全大局幫忙還是為了搶新聞而添亂？記者是什么？就是歷史的記錄者，是信息的傳達者。如果你錯過了，漏掉了，篡改了，沒有在第一時間抓住，那才是失職！”

　　“盡管隨總理出行很多次，近距離接觸也不少，但我沒有一張和總理的合影。即使這次大家如愿以償采訪到總理，也沒有一個記者提出要和總理合影。總理太累了，留給他一點兒休息的時間吧！”李濤眼中閃爍著淚光。

　　總理說：“讓我最感動的是人民，特別是在抗災中獻出生命的人”

　　2日11點35分，國務院辦公廳的工作人員急匆匆來到隨行記者所在的車廂，說，快到總理那兒。記者們立刻穿過逼仄的車廂通道，向總理辦公的那個車廂跑去。

　　李濤說：“總理已經靠著車窗，坐在那里等我們。辦公桌上鋪著繡有淡淡蘭花的白色臺布，放著一個白瓷茶杯，一只粉色的花瓶里插著幾朵紅色的玫瑰。窗外，是不斷閃爍的皚皚白雪。”

　　總理臉色凝重，看著窗外。看到記者們進來，他才微笑著打招呼。他說：“你們看看這天，稍微出來太陽我心里就高興一些。我們希望天氣更好一點，雪能化得更快一點兒，那時的湖南可能是另一幅景象。”

　　總理坐在那里，回答了記者們提出的三個問題，解釋了兩次到湖南災區的原因，提到抗災救災還要依靠科學精神，談到他災區之行的最大感受。

　　“讓我最感動的是人民，特別是在抗災中獻出生命的人，他們在災害面前表現出的鎮定、勇敢和犧牲的精神。”

　　“我經常聽到群眾自發地說出對政府的感謝。但我認為，真正應該感謝的是人民！因為他們是我們這次抗災救災工作的主力。政府應該在抗災救災面前負起應有的責任。”

　　這就是我們的總理。正是因為他的這種胸襟和情懷，才會自然地向烈士親屬鞠躬，才會坦蕩地向滯留旅客致歉，才會感動那么多讓他感動的人民！

　　集體采訪結束，在總理和記者們道別之時，李濤走上前告訴總理：中央電臺從1月21日率先啟動《愛心守望，風雪同行》全天候直播，已經成為政府和聽眾溝通的一個有效平臺。現在，廣播是災區聽眾和滯留在路上的人們獲取信息的最有效媒體。特別希望總理能對全國聽眾特別是災區聽眾講幾句話。

　　溫總理聽了，略作沉思，就對著李濤的話筒，講了一番話———這是一段令人難忘和感動的聲音：

　　“廣大聽眾同志們，我現在正坐在前往郴州的列車上，我這次出行帶著國務院有關部門的負責人，是為了救災。我對大家可以說的是，我們有信心、有勇氣、有能力克服這場嚴重的自然災害。我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向大家表示慰問！我向全國人民提早拜年！我向因為災害滯留在路上的廣大群眾提早拜年！我向因為災害而不能回家的廣大群眾提早拜年！我希望你們過一個祥和、幸福的春節！謝謝大家！”

　　謝云清向總理說：“我們會看到陽光的！”

　　謝云清是郴州馮家小區的一位居民，丈夫在外打工，女兒正讀大學。她萬萬沒有想到，總理會在2月2日下午突然到她家里來。這個安排是臨時增加的。

　　李濤說：“無論是到農村，還是在城市，溫總理總喜歡到老百姓家里坐一坐，和他們拉家常。”

　　謝云清家里已經停電停水10天了。她告訴總理，現在，一樓有水了，但沒有電，水還壓不上二樓。總理誠摯地對她說，這一段時間是最困難的時候，大家吃苦了。再堅持幾天，會有好轉的。我想大家通過共同努力，這個難關總是能夠渡過的。

　　溫總理在第一次到湖南時就指出，在災害和困難面前，干部要帶頭，要站在最前列，發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優良傳統，發揮主動性和積極性，不怕疲勞，連續作戰。干部要有戰勝困難的堅強意志和決心，要有很強的領導能力，這是對干部的一次鍛煉，也是一次考驗。要走到群眾中間去，耐心做解釋工作，讓群眾了解實情，一個一個地解決群眾的具體問題。他說，只要我們的工作做好了，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我們就會讓群眾過一個安心祥和的春節。

　　再赴湖南，溫家寶在火車上接受記者采訪時又強調：困難的時候，干部要想著人民，要把重擔挑起來；要動員人民去抗災，但是又要給人民以信心，讓他們的思想不要有太大的負擔，看到光明和前途。因此我還要提這個口號，我希望全國人民過一個歡樂祥和的春節，我們能做到這一點！

　　李濤說：“溫家寶總理是這么要求干部的，他自己身體力行，率先垂范。無論是到車站，還是堵塞路段，或是居民家里，他都會明白地向大家講眼下面臨的困難，清楚地說明政府正在采取的措施，告訴大家一定會戰勝災害！”

　　李濤深情地回憶說：在災區人民的熱烈掌聲和感動的淚光里，分明可以讀到他們的理解、支持和信心！就像謝云清向總理說的：我們會看到陽光的！

　　溫總理一路勞頓，坐火車換汽車，到達耒陽機場。2月2日17點，飛機沿著臨時清掃出來的一條跑道起飛，向著北京的方向。此時，距離前一天抵達長沙機場的時間正好是24個小時多一點兒。

　　3月16日將近正午，暖陽高照，惠風和暢。人大會議第六次全體會議休會。

　　溫家寶走出人民大會堂，開始了共和國總理又一個任期的啟程。

　　已故周恩來總理有句名言：“吾貌雖瘦，必肥天下。”人民看到了他的傳承者步履堅實地走來。

　　打開兩會網頁，網友留言數以百萬計。一個帖子撲面而來———

　　“總理是那么愛著他的人民，人民也愛著他們的總理。在網絡上給總理起了如‘溫暖中國’等許多親切的網名；在‘我向總理提建議’中寫下無數條留言；當看到總理站著作了那么長時間的報告時，不自覺地會想到給他搬把椅子……”(記者 李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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