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曹操或許不會想到，在他去世的兩千多年后能再次成為風云人物，發現曹操墓的新聞賺足了全球人的目光。為了平撫各種質疑，2010年1月22日，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發布一則征集令，面向全國征集曹姓男性DNA樣本，準備用DNA技術來破解曹操墓的真偽。目前，已有數百人報名，其中河南人最多。除了接受志愿者報名外，復旦大學還決定派人前往可能存在曹操后人的地區采集樣本。有了大量的現代人DNA樣本，就為研究的進一步進行提供了條件。

　　征集曹操后人進行DNA鑒定

　　2009年12月27日，經過權威部門確認，河南省文物局在北京宣布，河南安陽市安豐鄉西高穴村的東漢大墓，乃曹操墓葬。

　　盡管如此，由于墓葬歷經盜掘，曹魏高陵到底是不是曹操墓？墓中遺骸是不是曹操？各種爭議不斷。2010年1月22日，復旦大學宣布了一個更為震驚的消息：向全國征集曹姓男子，期望用DNA以辨真偽。

　　這項研究由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來做，他們還專門成立了“曹操墓人類基因調查的歷史學研究”課題組。

　　3月24日，該課題組的研究人員嚴實博士告訴記者，主要是面向全國征集曹姓男子的Y染色體，通過檢測“曹”姓男性的Y染色體類型，并進行歸類，借助序列比對的方式，推測曹操應有的Y染色體特征，用DNA技術來解答曹操墓真偽的問題。

　　所謂的Y染色體類型，主要是依照Y染色體上的堿基對突變來歸納分類。在人類基因組上，每傳代17次堿基對會產生一次突變，稱為SNP突變，即單核苷酸多態。氏族的男性成員的Y染色體中都會有特定的SNP突變信息，后代會將其遺傳下去。因此，從SNP突變信息上看，每個家族都會有各自的Y染色體類型。

　　“人體內的其他染色體在傳代過程中會發生重新組合，而Y染色體是從父系傳下來的，世世代代都是這一段。”嚴實解釋說。

　　在過去的5年里，復旦大學的這個實驗室已經搜集了20多萬份現代人的DNA樣本。在由全球15個頂級分子人類學實驗室共同參與的“基因地理”計劃中，他們負責東亞和東南亞群體調查。

　　“實驗室期望能征集到大量的曹姓男子Y染色體類型，進行測序分類。”嚴實說。

　　報名者河南籍人士居多

　　事情的發展沒有讓研究人員失望。

　　“消息一發布，每天都有志愿者打電話或發郵件，目前，已有幾百人報名，說自己是曹操的后人，愿意接受DNA鑒定。在報名者中，河南人在各省份中人數最多。”嚴實告訴記者，他們已經采集了35個曹氏DNA樣本。

　　此外，該實驗室在已有的基因檢測數據庫中，找到了48位曹姓男性的Y染色體。他們比較發現，中原地區的曹姓男子很有規律可循。可以推斷的是，同一類型Y染色體的曹姓男子，應該是同一個家族的后裔或者支系。

　　復旦大學宣傳部向記者提供了其中的一份志愿者名單，共88人，其中，河南籍曹姓男子16人，其次是安徽、江浙、山東、東北、江西等地的人士。記者電話聯系了其中的多人。

　　來自河南洛陽的曹強說，他父親是搞傳統文化研究的，十分重視家譜、家族的概念，從小就教育他，做人不能忘本，要有尋根意識，“從我記事起，父親就對我說，我們是曹操的后人，家譜上有曹睿的名字”。遺憾的是，他并沒有見過父親說的家譜。“家譜很復雜，我也不懂，所以就沒看過。”曹強解釋說。

　　來自河南開封通許縣的曹建軍則表示，他所在的村子絕大部分人家都姓曹，聽老人說，他們都是曹植的后人，原來，村里有一塊石碑記錄著他們和曹操的關系，后來，石碑被砸毀了。“也有家譜，但通過家譜查找，沒有發現和曹操的直接關系，所以，也想借這個機會求證一下。”

　　安陽的曹宏偉說，他爺爺保存有十幾本古族譜，其中一本上有“魏武王”字樣，“魏武王不就是曹操嗎，所以，我想應該是曹操的后代”。

　　與別人不同，周口的曹新生既沒有見過家譜，也沒有聽長輩說過與曹操的關系，只是單純因為姓曹。“我就想報名檢測一下，是不是和曹操有關系。”曹新生的想法也很單純。

　　曹振強來自江西南昌進賢縣，他說，他的祖輩是從山東遷至江西的，在爺爺給他的家譜中，有曹操、曹植的名字。此外，他居住的村子有一牌樓，其上書寫著“八斗世家”的字跡。因為曹植有“七步之詩，八斗之才”美譽，因此他自認與曹操有淵源，是曹操后裔的可能性極大。

　　曹相偉祖籍浙江嘉興，小時候隨父親移居上海，“父親告訴我，我們是曹髦的后代，說實話，之前我并不知道曹髦是誰，曹操墓的事情引起關注后，我專門查找資料，發現曹髦是曹丕的孫子”。曹相偉說，他已到復旦大學提取過DNA樣本，“期待結果早點出來。”

　　記者聯系其他報名者，說法也都大致相同。

　　采樣地點已基本確定

　　“不管誰報名，我們都歡迎，都是對我們研究的支持和貢獻。”嚴實說。

　　報名者分散在全國各地，全部到我們復旦大學參與檢測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復旦大學除了繼續等待志愿者報名，也主動確定了采集DNA樣本的重點區域。這項工作主要由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副會長韓昇負責。

　　韓昇告訴記者，目前，全國已知的曹氏族譜有275件，上海圖書館收藏了118件，課題組中的歷史學研究者花了近一個月時間，對這118件族譜進行了全面查閱和篩選，整理出了有價值的部分。

　　“通過族譜的調查，可發現曹操后裔可能出現的區域，以及歷史上曹操后裔可能遷移的路線。”韓昇表示，通過對家譜的研究，課題組將重點關注兩大區域：一是曹操政權的發源地也是當時曹氏分布較密集的區域，包括古代沛郡周圍，即目前江蘇北部、安徽的一部分、河南和山東交界的這些地區；二是長江流域的浙江、江蘇、湖南等地，根據族譜，這些地區是曹氏的遷徙地。

　　“從族譜反映的遷徙情況看，現代曹氏在浙江紹興、上虞、余姚、京華，安徽晉縣、涉縣、東陽、潮汕，湖南益陽、長沙及上海較多。”韓昇表示，這些地區將成為他們重點關注的地方。

　　曹操一族可上溯至西漢名將曹參，他是江蘇沛郡人，劉邦、曹參、夏侯氏等軍功集團在兩漢時期始終居于此地。五胡十六國時期，北方大族南遷至長江流域，曹氏家族亦在長江一帶分為幾堂。

　　“族譜上得出的曹氏后裔分布圖，同歷史走向大致吻合。”韓昇表示，課題組近期將會派專人下往各地進行采樣。

　　DNA曹操不存在技術問題

　　嚴實主要負責現代人DNA的采樣和檢測，他采集血液樣本后，會被儲存到零下80攝氏度的冷凍柜里。從血液樣本中進一步提取出DNA樣本后，將封存在零下25攝氏度的大冰箱里。

　　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研究中心實驗室外的走廊上，密密麻麻擺放著十幾臺冰箱。“冰箱里存放的都是現代人DNA樣本。”嚴實說。

　　通過對Y染色體全測序，實驗室能夠從現代人樣本中找到曹操后人基因突變的共同點。這些位點與其他姓氏截然不同，即便是同為曹姓，如果并非這一支曹氏后人，Y染色體序列中也并不存在相同的突變。

　　古人的DNA檢測方法，則與現代人有所不同。由于樣本稀少、提取不易，為嚴格防止污染，古人類DNA樣本提取的實驗室與現代人實驗室甚至不能設立在同一棟樓內。

　　要進入提取古DNA的實驗室，實驗人員需先在一個密閉房間內更衣、風淋和滅菌，以盡量減少外界干擾。隨后，在5個分別獨立的小房間內，他們要完成人骨清理、骨粉提取、DNA抽提、樣本密封和DNA擴增等步驟。

　　課題組負責人之一、復旦大學生命遺傳學專家李輝教授告訴記者，由于年代久遠，古人骨DNA中的Y染色體序列大多已經殘破不堪，他的工作是找到那些特定的突變位點，如果與當代人DNA的突變位點相符，就能確定墓中人骨為曹姓人。

　　從歷史學角度看，此次的墓葬規格之高也符合曹操身份；從考古學角度看，墓葬的年代與曹操卒年大致相符，墓主死亡時大約60歲，這也和曹操死于66歲的記載出入不大。

　　一旦古DNA測定確認墓中骸骨為曹氏，3個證據互相交叉，就能得出最后結論。

　　“一些學者認為我們的技術只能測定骨骼是姓曹，不能確定是曹操。這個不用擔心，曹姓的另一個人躺在這個墓里面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只能是曹操。”李輝說。

　　DNA鑒定究竟如何確定哪些報名者是曹操真正后人？兩千多年前的頭蓋骨還能否成功提取DNA樣本？歷史上關于曹操的各種傳說，到底是真是假？請繼續關注明日報道。

　　記者 袁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