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南京著名作家葉兆言和北京編劇陳彤就《馬文的戰爭》一書是否侵權的糾紛，引起了社會各界廣泛關注。昨天下午，南京市鼓樓區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方陳彤、北大出版社以及南京先鋒書店，立即停止對葉兆言小說的侵權行為。判決生效后10天內，陳彤和北大出版社必須在國家級報刊上刊登道歉聲明(內容須經法院審核，逾期不履行，法院將刊登判決書的主要內容，所需費用由陳彤和北大出版社承擔)。此外，還判決陳彤賠償葉兆言14.3562萬元，北大出版社賠償葉兆言40萬元，兩者共同支付葉兆言為制止侵權行為所花費的3萬余元，駁回葉兆言要求北大出版社責令全國新華書店將該小說下架的請求。

　　-案情 兩個作家間的“著作權戰爭”

　　2006年，葉兆言將自己創作的獲獎小說《馬文的戰爭》的電視劇版權轉讓給北京玫瑰影視廣告公司，雙方在約定中明確，葉兆言“不承諾玫瑰影視公司或該公司聘請的編劇以含電視小說和電視劇本在內的任何文字形式出版根據該小說改編的文字作品。”此后，陳彤受制片方聘請，將《馬文的戰爭》改編成劇本。2008 年10月，《馬文的戰爭》一劇在全國多家衛視熱播。但10月25日，葉兆言到南京先鋒書店逛了一趟后，情況發生了變化。葉兆言發現，該店在賣一本名叫《馬文的戰爭》的書，但作者不是他，而是陳彤，這本書的內容，正是陳彤的劇本。隨后，葉兆言立即向南京鐘山公證處申請證據保全，并委托律師打電話給北大出版社，指出陳彤的小說侵犯了他的著作權。2008年11月24日，北大出版社發出通知，要求各相關書店停止銷售《馬文的戰爭》，并于12月3日在其網站上刊登道歉聲明，表示歉意。此后，葉兆言與陳彤及北大出版社曾就侵權事宜進行協商，但未達成一致。

　　2008年12月1日，葉兆言將陳彤、北大出版社、南京先鋒書店告上南京市鼓樓區人民法院，索賠侵權給他造成的損失，以及他為制止侵權行為付出的開支，共一百余萬元。

　　案件經過了兩次審理，被告的幾方中，陳彤說自己是和玫瑰影視簽的合同，自己有劇本版權和文字版權，而且改編后的作品和葉兆言原作完全不同，不侵權。出版社則稱他們不知道葉兆言和玫瑰影視公司有合同，沒有侵權的故意，而且事后積極彌補。此外，出版陳彤的小說不但沒賺錢還虧損了，請求駁回葉兆言訴請。先鋒書店更是一頭霧水，認為自己不過是賣了合法出版的圖書，何罪之有？鼓樓法院審理此案后查明：2008年9月，北大出版社在出版小說前曾設計過一個封面樣式，上有“由葉兆言獲獎作品改編”字樣，但書出版后，這一字樣卻沒有出現。在第二次印刷時，增加了陳彤的后記，里面提到了影視公司要求他改編葉兆言作品的事情。

　　-觀點 法律只保護作品的表達

　　鼓樓法院認為，法律不保護作品的思想，只保護作品的表達，僅僅利用原作思想創作出來的新作品不侵權。而對比本案中的兩部作品，陳彤的作品在書名、主要人物姓名、人物關系、故事基本框架、情節發展等方面，均保留了葉兆言小說的基本表達。根據葉兆言和玫瑰影視公司的合同，以及該影視公司與陳彤的合同，葉兆言沒有允許陳彤將改編后的作品以任何文字形式單獨出版。根據法律規定，改編人雖然享有改編作品的著作權，但不意味著其享有原作的著作權，因此，陳彤和北大出版社合作出版小說，未征得葉兆言許可，侵犯了葉兆言的著作權。此外，小說出版后，封面中的“由葉兆言獲獎作品改編”字樣被刪除，這侵犯了葉兆言的署名權。綜合各項證據后，法院作出本文開頭判決。因涉及案外人的權利問題，葉兆言要求下架的訴請被法院駁回。

　　昨晚，記者聯系到了葉兆言的代理人、南京鐘山明鏡律師事務所律師王思濤。王律師表示，這就像“一房東”和“二房東”的區別，你租了別人的房子，現在想轉租，可以，但要得到原房主的同意，否則就是侵犯了原房主的合法權益。在陳彤的博客上，記者找到了其代理人、北京市洪范廣住律師事務所律師徐涌的代理詞，除了認為陳彤沒有侵犯著作權外，徐涌還認為，葉兆言應依法向合同相對人玫瑰影視公司主張違約責任，而不是要求陳彤承擔侵權責任。

　　-本報連線

　　葉兆言：說什么都不合適

　　昨天晚上，本報記者將葉兆言勝訴的消息告訴他本人后，問他對判決的賠償是否滿意，葉兆言表示，賠多少應當是律師按照著作權法提出的，“至于現在的判決數額，我不好說什么。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此前，網上有各種各樣對葉兆言的說法，網上也有人幫陳彤說話，說她是一位小女子，身體又患重病，寫點東西很不容易。而且她是自己寫出30萬字的劇本，只是用了這么個書名而已，還說葉兆言應該放過人家。對此，葉兆言笑了笑，“這時候我說什么都不合適，說實話，誰都不愿意打官司。”

　　陳彤：我肯定要上訴！

　　記者撥通陳彤手機時，她正開車從新浪讀書頻道往家趕。聽到本報記者把判決結果講述了一遍后，陳彤大呼起來：“太過分了，我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法院也太袒護了吧？”然后她接著說，“我到現在為止，沒有收到過一分錢的版稅，憑什么讓我付這么多的錢？”記者從電話中聽出她情緒很激動，立即讓她停車再通電話。記者問她是否要上訴，她毫不猶豫地說：“我肯定要上訴！”陳彤說，26日，《馬文的戰爭》入圍第一屆澳門國際電影節，今日舉行頒獎典禮。在得到這個消息的同時，她接到律師電話，告訴她法院將于29日下午做出一審判決。當時，她心里就冒出“但愿這只是巧合”的想法。

　　羅雙江 蔡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