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你忘了《老年人與棒子》？

　　當年李敖以一篇《老年人與棒子》轟動臺灣，如今，這位老年人對年輕人揮起了他的棒子。新京報漫畫/趙斌

　　【文化譚】

　　李敖的邏輯混亂和自我矛盾確實讓人感到可惜，就像他批魯迅沒有坐過國民黨的牢、文革時期書也沒有被禁、魯迅文章文字生硬，以此來對比自身，得出自己才是有思想有文化、白話文第一名作家的結論。

　　繼名嘴陳文茜之后，另一名嘴李敖到滬，據說是來以VIP貴賓方式參觀世博的。也就是說，陳李二位無須預約，無須排隊，自有相關部門予以安排。這是二人的第一共同點，第二，就是名嘴，因為在大陸大多數（其實也相當有限）受眾眼里，李敖為人所熟知的無非是個電視節目主持人。當然，事實上李敖是個作家，寫過小說，但影響力有限，他在島內主要還是靠雜文為人所知。從臺灣第一代領導人蔣介石開始，一路口誅筆伐，已逾數代，不可謂不勇不猛。新世紀以來，在電視上談史論政，也大致延續了他的雜文套路。有鑒于雜文是種表述觀點和看法的文體，談史論政的電視節目亦然，且李敖向來不拘小節，出口潑辣生猛，常有罵街之爽，所以說李敖是一代名嘴還是很恰當的。而中年發胖的陳文茜雖仍被譽為“美女”足以讓人驚訝，但她作為江湖上綽號曰“文壇妖姬”的一代名嘴也是毫無問題的。

　　現在，這兩張嘴先后分別在上海世博對上海的一位名叫韓寒的青年提出了“忠告”。陳文茜希望韓寒不要說世博不好。李敖則規勸韓寒“如果不超出自己的本位，只寫小說、賽車都沒問題，發表觀點只是暫時的。如果超出這些本位他會很痛苦，比如說要跟我談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他就必須看過，必須進入知識的境界，不進入就會被出局，很難扎根。”

　　上海市民韓寒通過切身感受談論世博是否比陳文茜談論世博更有說服力更在“本位”？因是舊聞，放下不談。單說李敖的規勸，考慮到之前李敖之子李勘與韓寒的一段風波，此規勸被媒體冠以“舐犢情深”的標題，解釋為“父子兵”行為，我倒不樂意這么看，相信年逾古稀的李敖也不會如此小氣。就事論事，我們可以體會到李敖話中的深意，即韓寒僅僅是個寫作者，干好小說和雜文那塊才是本分，或者把賽車開好也不錯，談別的，對公共事務發表看法，因為“境界”不夠，只能短命夭折、貽笑大方。

　　韓寒有沒有貽笑大方？也擱下不論。李敖是常對公共事務發表看法的，那么他的“境界”是什么呢？我覺得也非《資治通鑒》之類，而是他本人在臺灣島內的見聞。據說他這七十多年來一直生活在臺灣，見證了島內所發生的一切。基于此，他才能針砭時弊什么的，才能獲得眾多擁躉。然而，現在問題發生了變化，六十年來，兩次訪問加起來，他在大陸待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但卻勇于跨越其“境界”的有限而露侃侃之狀，不知這是否正如他評論韓寒那樣，“超出這些本位他會很痛苦”？“不進入就會被出局”？相比之下，韓寒在上海生活了三十年，韓寒在大陸“扎根”了三十年。

　　至于一個人無論其境界高低，是否有議論權、說話權，這似乎已經超過這個話題了。

　　李敖的邏輯混亂和自我矛盾確實讓人感到可惜，就像他批魯迅沒有坐過國民黨的牢、文革時期書也沒有被禁、魯迅文章文字生硬，以此來對比自身，得出自己才是有思想有文化、白話文第一名作家的結論。其邏輯的幼齒形象只能讓人覺得童言無忌。

　　一個一輩子嬉笑怒罵追求言論自由的人，卻在七十多歲時警告另一位年輕人少說為妙，這就是李敖在VIP通道上的言論。

　　□曹寇（南京 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