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10架滿載美軍士兵的直升機降落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北部的軍用機場。這些軍人剛剛從東部的加德茲山區前線撤下來，個個滿身塵土、胡子拉碴，不少人還因為高原反應而顯得有些暈呼呼的。

　　自美國和阿富汗聯合部隊在加德茲山區發動“蟒蛇行動”以來，美軍已有50余人傷亡。就在美軍官員9日稱“蟒蛇行動”要發動最后總攻之際，前線的美軍卻全線撤退。人們不禁疑惑，這場戰斗究竟打成了什么樣子？本報特地請有關軍事專家對美軍“蟒蛇行動”進行了“會診”。

　　“海豹”隊員落入敵手

　　“蟒蛇行動”剛開始時，美軍顯得信心十足。美軍指揮官表示，只需72小時，就能完全肅清山區的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武裝。然而，戰斗打了72小時后，最讓美國人感到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3月4日，在進攻一個山頭的戰斗中，一批美國海軍陸戰隊“海豹”特種小分隊士兵正從一架M H-47型“奇努克”直升機的機腹內沖出，此時“基地”組織成員發射的一枚槍榴彈擊中了直升機機身，迫使美軍士兵們只好又回到直升機內，緊急升空，撤離現場。

　　匆忙中，美國海軍“海豹”特種兵行動小組的指揮官清點了一下人數，發覺手下少了一人。

　　事后，指揮“蟒蛇行動”的弗蘭克·哈根貝克少將向媒體通報說，在美軍向戰區發射的“掠食者”無人駕駛偵察機發回的實時電視畫面上，后方指揮官們看到了這名特種兵的下落。“我們看到他……被3名‘基地’組織成員拖離了現場。”

　　在美國首都華盛頓，五角大樓官員介紹說，“奇努克”直升機急速升空、快速轉向脫離危險地區的過程中，32歲的尼爾·羅伯茨中士跌落到了直升機外面。特種兵行動小組的其余成員則安全降落到幾公里以外的地方。

　　稍后，第二架“奇努克”直升機前來營救，把第一架直升機上的所有人員送返美軍基地。隨后，這架直升機帶上一個由大約40名特種兵組成的快速反應小組，趕赴第一架直升機遭受槍榴彈襲擊的現場，找回了羅伯茨的尸體。海軍陸戰隊米爾斯少校說，羅伯茨身上有一處槍傷。大約3個小時后，另外兩架協同行動的“奇努克”直升機也遭到了敵方火力的攻擊。機關槍子彈和一枚槍榴彈直接擊中了其中一架直升機，使它勉強降落地面。

　　這兩架直升機內的特種部隊士兵們一落地，就遭到了“基地”組織成員的火力壓制。一位不愿意公開姓名的美國軍方人士向法新社透露說，這批美軍特種兵在地面上熬了12個小時，直到天黑以后才由其他直升機接走。等待過程中，美軍出動了多架A C-130型地面攻擊機和戰斗轟炸機，從空中實施火力壓制，讓敵人無法靠近美軍地面部隊。激烈的交火中，6名美軍士兵死亡，11人受傷。

　　這一天成為阿富汗戰爭爆發以來美軍傷亡最為慘重的一天。至今已有9名美軍死亡，40多人受傷。阿富汗軍隊有7人被打死。

　　“阿帕奇”也挨了揍

　　進入戰區的西方記者在集體采訪中援引一位名為馬克·尼爾森的美軍軍士長的話說：“我們最初并不知道這次行動會遭遇到現在這種狀況。”

　　美軍指揮官哈根貝克少將說，3月5日，美軍偵察到幾百名扛著火箭筒和迫擊炮的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成員正在向戰區集結，隨即出動了A H-64 A型“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和戰斗轟炸機。他說，美軍戰機對地面實施大規模絞殺，敵方在5日一天之內因此而斃命者“數以百計”。

　　但軍方人士也承認，即使是火力強大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當天也全部受到了敵方火力的攻擊，其中多架被火箭筒擊中。只是因為損傷還不算嚴重，這些“阿帕奇”直升機都安全返回了基地。

　　“蟒蛇行動”幾乎陷入僵局。當初，美軍只是向加德茲附近派出了小批特種兵部隊，希望能夠幫助阿富汗地方武裝接管該市以南40公里處的錫爾康科鎮。不料，聯合部隊遭遇到固守錫爾康科的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迫擊炮阻擊。一名美軍特種兵死亡，兩人受傷。隨著近1000名美軍和其他國家馳援部隊的趕到以及戰區范圍的擴大，戰斗集中到了加德茲市周圍遍布山洞的山區。

　　據從前線撤下來的阿富汗傷兵稱，此次行動分兵兩路：一路由阿富汗部隊和美軍特種兵實施正面進攻，另一路乘坐皮卡車向后路包抄。不料卡車行進時揚起煙塵，暴露了目標，連挨幾枚迫擊炮彈，一輛皮卡車被炸翻，一名美軍士兵喪生，多人受傷。

　　3月6日，帕克蒂亞省當地政府的下屬情報部門也以自己的方式投入了清除“基地”組織成員的努力———在全市范圍內散發懸賞緝拿傳單。懸賞傳單的正面印有放大后的阿富汗尼紙幣圖像。情報部門副主管齊亞拉特·古爾說：“生擒一名外籍‘基地’組織成員，我們就要獎賞他們1.5億阿富汗尼(相當于4000美元)現金。”

　　3月8日，從首都喀布爾趕來增援的1000名塔吉克族士兵和10輛坦克趕到加德茲，以防止“基地”組織成員乘亂突圍，另外一支增援部隊也奉命出發。在喀布爾的美軍發言人布賴恩·希爾福蒂表示，駐阿富汗美軍的部署重點已經從南部城市坎大哈轉向喀布爾。500~600名美軍官兵已經移師到喀布爾，準備就近增援已經投入“蟒蛇行動”的部隊。

　　“蟒蛇”是否能吞了“老鼠”？

　　從美軍與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力量對比看，美軍猶如一只巨大的“蟒蛇”，而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殘余勢力則像是躲在山洞里的“老鼠”。“蟒蛇”雖然龐大，但要逮到在阿富汗無數個山洞里四處流竄的“老鼠”也并非易事。

　　有關軍事專家指出，美軍的“蟒蛇行動”還有3個謎。

　　其一，美軍搞不清藏匿在這一地區的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殘余的力量究竟有多少人。美軍最初以為有150~200名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成員藏身在該處。但一交火，美軍官員就改口把這一數字增加為700人左右。戰斗最激烈的時候，甚至有人聲稱山區的敵人有5000人！一名阿富汗當地將領稱，美軍一開始是根據阿富汗一位軍方領導人提供的線索而作出了錯誤的估計。但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說：“戰爭中不可能精確估計對方實力……低估對手實力也是正常的。”

　　其二，本·拉登和奧馬爾是否躲在這里指揮頑抗？美軍也搞不清。加德茲山區的戰斗為什么會打得如此慘烈？有消息稱是因為這里隱藏著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高級人物。美國《新聞周刊》說頑抗的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成員中，有一個身材高大、酷似本·拉登的人。但本·拉登到底在哪里？誰也不能肯定。

　　其三，塔利班和“基地”組織能否死灰復燃？美軍還是搞不清。美軍發動“蟒蛇行動”，用意是要像蟒蛇一樣，把敵人緊緊纏住絞死。美國輿論曾樂觀地認為，這可能是阿富汗戰場上的“最后一戰”。但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真的就只剩下山上那一點點人嗎？隨著戰斗越來越激烈，美國總統布什3月8日在一個集會上說，他預計美軍在阿富汗將面臨更多的像目前在加德茲附近山區進行的那樣艱苦的戰斗。他表示，美國人民必須懂得，戰爭是無情的，我們還將會有人員傷亡。

　　總之，美國清剿塔利班和“基地”組織殘余勢力還面臨著諸多困難。目前說“蟒蛇”已吞光了“老鼠”還為時過早。(徐勇凌朔)

　　　　(原載《中國國防報》2002-3-12第1版)